得路桃花源
作者:陶稳固   黄正良     发布时间:2020-04-09     信息来源: 县政协办     浏览数:

晋·陶渊明所作《桃花源记》曰,武陵渔人在桃花源做了几日客后,在“此中人” “不足为外人道也”的再三嘱托下回去了;在回去的路上即使“处处志之”,太守也“即遣人随其往”,却“不复得路”,就是高尚士如南阳刘子骥等“欣然规往”者都“未果”,直至“后遂无问津者”。桃花源成千古之迷,大多专家学者断定:桃花源只是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的乌托邦。

前日,愚人呼朋唤友驾车到石螃溪踏青,却悠然有入桃花源路的感受。

石螃溪位于资江北岸安化冷市镇境内。石螃溪外与资江相连,进入前要“缘溪行”、有“夹岸数百步”,进入时也有“林尽水源,便得一山,山有小口,仿佛若有光。”

现石螃溪口,上有石螃岩与官帽岩相对,下沿溪避有一条呈 “之”字状公路,两岩相隔不过十余米,公路与溪共宽不过数米。据当地老人讲,没开公路时,两岩有连接处,连接处下仅有小溪与仅容人通过的小路,是石螃溪的关山。关山从外看确如“林尽水源”、“山有小口”、内外相通“仿佛若有光”; 过“小口”也确如“初极狭,才通人”;过“小口”后也确如沿溪“复行数十步”,转两道弯后有“豁然开朗”、“土地平旷,屋舍俨然,有良田,美池,桑竹之属。”现在看来除了“小口”改成了“大口”、“才通人”变成了“可通车”外,其它没有变化,依然“阡陌交通,鸡犬相闻”、“黄发垂髫,并怡然自乐。”

更为惊奇的是石螃溪人仍“问所从来”、“便要还家,为设酒杀鸡作食。”

我们一行八人,将车停在“复行数十步”后的“豁然开朗”、“土地平旷”、“屋舍俨然”处,下车呈闲散游玩状;见屋边晒有红茶,便拥过去表现出新奇的样子,老妪便连连相邀到家喝茶。我等初怕麻烦人家轻轻推辞,后见老妪邀意恳切,便入舍坐下。

老妪见我们肯到她家做客,便高兴异常,连忙搬凳扫地,说不好意思,地上不卫生,凳子不干净,对客人不住;安顿好我们后,立即烧水泡茶,从楼阁上一个个塑料袋内拿出花生、瓜子、姜丝、芝麻,从坛子内挟出酸莴笋,从晒盘内抓来一把刚做好的新鲜红茶,很快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农家茶端上了手,一样样老妪亲手做的乡里茶点摆满了桌。其时,老妪一个刚满6岁的孙子过来,老妪连忙教他一一叫我们或爷爷、或奶奶、或阿姨;小孩大大方方地一一叫了,还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我们七嘴八舌提出的各种问题。老妪一面叫我们尽管吃,摆上桌的都是她家自产自加工的农产品,带到长沙给孙子、女儿吃的也是这类,干净卫生没有农药;一面为我们喝少了的茶碗里添开水。她问我们是哪里人,干什么工作,说很难到这样的山冲里来一趟,来了就好些玩一玩。

我们被老妪的如此热心所打动,也动了在此好些玩一玩的心,就试探着对老妪提出一个请求:是否可以为我们准备中餐,什么菜都不讲究,只求在她家吃。老妪忐忑不安地半答应着,说自己动作不快、手技不好、农村里菜样不上档次,怕耽误了我们的吃饭的时间,怕吃坏了我们的一餐饭。我们说我们可以帮忙,只要是你弄出的菜我们都喜欢吃。老妪答应了,并说,你们难得来一趟,忙不要帮,只管到处去看一看,放松放松。

等我们一行返回时,老妪一桌菜准备停当,只有两个新鲜菜等我们回来下锅。老妪为了让我们吃得高兴,竟然没有图简单,用液化气煮饭、炒菜,而全用硬木柴。老妪为了把菜做出花样,一半腊肉炒豆豉,一半腊肉炒煎薯粉。吃饭时,男主人从山里劳作回来了,见有客人来,连忙表示欢迎,并拿出自酿的米酒招待我们,还不停地为我们挟菜、添酒,再三表示乡野之地,招待不周,要多多包涵。我们在辞别时,将伙食费、辛苦费留下,俩老人坚决不受。我们与老人素不相识,老人有如此心性,令我们这些自认饱读诗书、“不与陌生人说话”的所谓城里人、文明人汗颜。我们纷纷感叹真实见到桃花源“此中人”矣。

又闻石螃溪人多姓陶,既为晚清两江总督陶澍的出生地,也为陶渊明后裔;又闻陶渊明为长沙郡公陶侃之曾孙,可猜测陶渊明或到过石螃溪而作《桃花源记》,又或因仰慕此地风土人情而留居;也或其本人就为石螃溪人,《桃花源记》就为歌颂家乡而作。

游罢归来,我们形成了共识:石螃溪确为桃花源,无误矣。因为我们查阅资料,得到了更多的文史考证:

一、地理位置获得支持。除“乌托邦”论外,持原型地说的大多以“武陵”两字为据,全国各地不下十处,得到较多认同的武陵是湖南常德市(现鼎城区)。李注《桃源经》曰“桃源山在县南一十里,西北乃沅水,曲流而南有障山,东带钞锣溪,周回三十有二里,所谓桃花源也。”甚至有考得其渔人者为黄道真者。其实陶澍出生石磅溪也在武陵之西南,周回步行三十里许,此地正有黄姓居民。此南山之上有锣钹岩、七星岩等等,民间传说靡多。从地形上论,资水南岸属雪峰山脉,北岸属武陵山脉,石螃溪正是资水北面。

二、 陶澍咏《石螃溪》五言律诗:“日脚深难到,巉岩锁翠微。勿开山一线,如辟户双扉。风起泉飞布,云归树挂衣。方知桃洞里,花鸟尽忘机。”

陶澍所述的石螃溪,是有不生草木的巉岩,锁住翠绿的远山,使太阳也照不到溪洞。开山一线如双页之门扉。飞泉风吹如布,云来如树挂衣。桃花源之洞,与世相隔,故而花鸟尽忘其机矣。“避秦时乱”之居民,则有“便要还家”之举。这是说得十分明白的了,桃花源就是石螃溪。且从史料分析,陶澍是渊明后裔。先祖东晋陶侃封长沙王后,其子孙世居长沙是顺理成章的。陶渊明是陶侃之曾孙,何尝不会一游石螃溪并告之有司,以一一志之而图再访哩!可是春水发而船可行,夏秋冬三季水涸而舟不行矣,故不复得路焉。自魏晋以下,安化陶氏与浏阳、宁乡、长沙之陶氏,谱载属同宗之昆仲。陶澍为渊明后裔述桃花源之形胜是必然的,陶潜来安化隐居也是可能的。

三、 安化《张氏族谱》大桥之隔壁为桃花源之说。宋魏国公张浚号紫岩,与岳飞同朝,力举抗金。岳飞有《送紫岩张先生北伐》诗,并刻石於忠武王汤阴,邑令陶弼记其事。岳飞诗曰:“号令风雷迅,天声动北陬。长驱渡河洛,直捣向幽燕。马蹀金猷血,旗枭逆述头。归来报明主,恢服旧神州。”而魏公张浚之后张惟考,字渊注,后隐梅山,自号梅山处士,并于石螃溪涧口建一小亭,以为自憩之处。并作七绝云:“大宋文章已陆沉,入山自作避秦人。一溪流水间亭月,较雨量晴过此生。”还有《入梅歌》写得更明确:

“入梅山,梅山崎岖行路难。先人妙算今己矣,令我忆之摧心肝。吴山己立他人马,西河一带蒙腥膻。慷慨文山申大义,艰辛万状成何济。燕台久已筑诗囚,徒为天壤存正气。卖卜叠山被迫驱,只因市井尽庸愚。纷纷逐逐无知己,宇宙茫茫难定居。我闻梅山初著藉,一块赵家乾净地。避秦人住桃花园,此去桃花只间壁。携妻挈子学山农,漫教嗣宗哭路穷。陇畔耕耘偕逸叟,溪边钓月访渔翁。莫言谋国耗心血,莫言希颜续道脉。莫言大厦一枝扶,杖节捐躯空激烈。滔滔不反莫知终,砥柱狂澜畴与同。社稷至今思圣后,议和久已误先公。”

梅山初著籍之时,张惟考因宋亡避居梅山,有如桃花源旧民避秦时乱,来居洞口。其后人翻山至大桥定居,才有今之安化张姓居民。所以他的诗中也有桃花源就在隔壁。

张惟考避乱居梅山,生有四子:张松、张柏、张绣、张绎。张松字山久,例赠昭武将军,配龙氏,例赠淑人,夫妇均葬江北。子一万均,字宁一,例赠昭武将军。子孙繁衍,代居百花、边江、苦竹溪。女一适王。张惟考之三、四子皆外迁山东、宁乡等地。此均为张氏谱所载。

“我闻梅山初著藉,一块赵家乾净地。避秦人住桃花园,此去桃花只间壁。”这也是今之石螃溪即古之桃花源的有力史料证据。

民风民俗,地形地貌,文史资料皆已证实安化之石螃溪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。我今得路桃花源,欲考其实者,盍亦欣然规往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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